第285章 没画线，可界自己破了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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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孙小朵的麻鞋踩过带露的草茎时，水珠子顺着鞋帮滚进脚缝，凉得她缩了缩脚趾。
    nbsp眼前的雾气散得比她想得快些，等她抹了把脸再看，哪里还有什么荒原——脚下是片无名湿地，水草浸着晨露，青蛙在芦苇丛里打鸣，水面浮着半片残破的荷叶，倒像谁随手撕了块绿绸子扔进去。
    nbsp她蹲在水边，正想捞那片荷叶，水面突然晃了晃。
    nbsp不是风，也不是鱼。
    nbsp倒影里的脸先是模糊成一片水纹，再聚起来时，竟是个白胡子老神仙——正对着她笑，笑出满脸褶子；下一秒换成只青毛猴子，耳朵上还挂着半截野果；再眨眼又是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媳妇，怀里抱的娃娃正往她怀里扑。
    nbsp34;哟嗬。34;孙小朵歪着脑袋看，指尖戳了戳水面，34;合着这镜子还会轮播呢？34;
    nbsp水面荡开涟漪，那些面孔却不散，反而凑得更近了些。
    nbsp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冲她吐舌头，她刚要伸手抓，远处传来34;吱呀34;一声橹响。
    nbsp抬头看，是两艘乌篷船，船头立着穿皂衣的官差，腰间挂着刻着34;天34;字的铜牌。
    nbsp为首的络腮胡攥着块青石碑，碑上用朱砂写着34;三界分界·违者必究34;，被晨露一淋，34;究34;字的最后一捺正往下淌红水，像道血印。
    nbsp34;仙姑留步！34;络腮胡扯着嗓子喊，船桨搅得水花四溅，34;此处乃天地人三界交界，按规矩得立碑划界，免得妖仙混序！34;
    nbsp孙小朵没接话，蹲在岸边摘了片芦苇叶。
    nbsp指尖一弹，叶子打着旋儿飘进水里。
    nbsp怪事来了。
    nbsp那叶儿刚触到水面，原本混混沌沌的水突然分开条小径，像有双无形的手扒开了水幕。
    nbsp芦苇丛自觉弯下腰，香蒲草排成两列，连刚才还在打鸣的青蛙都闭了嘴，歪着脑袋看叶儿顺流而下。
    nbsp络腮胡的船桨34;啪34;地掉在船上。
    nbsp他盯着自家船头的青石碑——碑底不知何时钻出根藤蔓，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。
    nbsp等他反应过来去扯，藤蔓已经绕了碑三圈，嫩芽顶开朱砂，把34;三界分界34;四个字顶成了34;三34;字缺角，34;界34;字分家。
    nbsp34;这......这碑成精了？34;他身后的小官差抖着嗓子喊，伸手去摸腰间的降妖杵，却摸了个空——不知何时，杵上沾了朵小野花，正冲他晃花瓣。
    nbsp络腮胡喉结动了动，伸手去扶帽檐，却发现掌心全是汗。
    nbsp他盯着水面那道自动分开的小径，又看看自己怀里正34;长个儿34;的藤蔓，突然34;噗通34;一声跪在船板上。
    nbsp34;仙姑赎罪！
    nbsp小的就是按规矩办事;他额头碰着船板，声音闷得像敲鼓，34;可这碑......它自己要长啊！34;
    nbsp孙小朵笑出个酒窝，伸手把他拉起来：34;你看这水，哪有规矩说该往哪流？
    nbsp碑是死的，界是活的。34;她指了指藤蔓正把34;违者必究34;顶成34;违着就究34;，34;你瞧，它自己都嫌字儿拧巴呢。34;
    nbsp络腮胡抬头，正见藤蔓卷着碑往水里沉，水面咕嘟冒了串泡，碑上的字被水泡得模糊，倒像谁拿抹布擦过似的。
    nbsp他挠了挠后颈，突然一拍大腿：34;对！
    nbsp上月我家二小子种南瓜，秧子非要往院外爬，我拦都拦不住——合着活物儿都爱自己找路！34;他冲孙小朵一抱拳，34;小的这就回禀上头，说界碑......改种界藤！34;
    nbsp船橹声渐远时，孙小朵摸着下巴嘀咕：34;破界不是撞墙，是墙自己认了邻居。34;她转身往湿地深处走，鞋尖踢到块圆石头，石头滚进芦苇丛，惊起群白鹭。
    nbsp白鹭扑棱棱飞过山梁时，萧逸正蹲在旧天庭藏书阁的废墟里。
    nbsp他脚下的碎砖缝里，开着片雪白的花。
    nbsp花瓣薄得能透光，风一吹就往天上飘，像谁把云撕成了星星点点。
    nbsp有片花瓣飘到他鼻尖，他伸手接住，忽然听见——
    nbsp34;阿娘，粥要糊了！34;是个小娃娃的声音，带着南赡部洲的软腔。
    nbsp34;将军，敌营火把亮了！34;这声粗哑，像是北俱芦洲的守边汉。
    nbsp34;仙姑，我家桃树又结果了！34;脆生生的，分明是西牛贺洲的小丫头。
    nbsp萧逸愣了愣，把花瓣含在唇间。
    nbsp刹那间，百种乡音在耳边炸开，有说34;吃饭34;的，有说34;睡觉34;的，有骂34;这鬼天气34;的，有唱34;月亮走我也走34;的。
    nbsp可怪了，他竟全听懂了，像听自己说的一样。
    nbsp34;最通的言，是心先听见。34;他摸着花瓣上的纹路，忽然笑了。
    nbsp三天前，他在废墟里遇见个盲眼老儒。
    nbsp老儒柱着根竹杖，竹杖尖沾了点泥，随手往砖缝里一戳——就是这泥，发了芽，开了花。
    nbsp萧逸问他种的什么，老儒摸了摸花瓣：34;叫39;通心草39;，我小时候，阿爹在路边种过。34;
    nbsp此刻，有片花瓣飘进云层，落进边城的烽火台。
    nbsp守将正攥着令箭要喊34;点火34;，忽然打了个盹。
    nbsp梦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，拽着他的甲片喊：34;爹，你答应给我编的草蚂蚱呢？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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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守将惊醒时，令箭34;当啷34;掉在地上。
    nbsp他抹了把脸，发现眼角湿了——他已经十年没回家，小女儿今年该七岁了，该会扎羊角辫了。
    nbsp34;传我将令。34;他扯下披风扔在火盆上，34;撤烽火，开城门，备酒肉——请对面的兄弟过来喝碗热汤。34;
    nbsp同一晚，敌国将领也做了个梦。
    nbsp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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