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 山不开口，可树都动了心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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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bsp; nbsp眼前的画面突然倒转。
    nbsp他看见七岁的自己，蹲在粮仓后头，怀里揣着两个发霉的窝窝头。
    nbsp父亲举着柳条抽下来，抽得他后背火辣辣地疼；母亲躲在灶房里，围裙捂住嘴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    nbsp“爹，我饿...”小村长的哭声响在耳边，和他现在的声音叠在一起，“真的饿...”
    nbsp老村长的笔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    nbsp他踉跄着后退，撞翻了石凳，整个人瘫在老槐树下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把新做的青布衫前襟全打湿了：“我...我当年不是偷，是真的饿啊！”
    nbsp村头的手形草突然舒展叶片，新抽出的嫩芽上，叶脉天然凝成两个字：“听见了。”
    nbsp夜里，村民们围坐在草垛前，火堆里的劈柴“噼啪”响。
    nbsp平时最威严的里正抹着眼泪说：“我媳妇走那年，我躲在牛棚里哭了三天，没敢让娃看见...”；最泼辣的王婶揪着衣角抽噎：“我偷过隔壁家的鸡蛋，就因为我家那口子病得下不了床...”；连最木讷的二柱子都红着眼圈：“我...我想我娘了，她走的时候我没哭，现在...现在憋得慌。”
    nbsp每说一句，手形草就舒展一片新叶。
    nbsp到后半夜，草叶间竟渗出细密的光，像给村子罩了层淡蓝的纱。
    nbsp外乡来的货郎挤在人堆里，哭到打嗝：“我...我欠我哥十吊钱，他走了我都没还...呜呜呜...”
    nbsp等他哭完，突然觉得浑身轻得能飘起来，像卸下了压在背上二十年的包袱。
    nbsp他抹了把脸，冲手形草鞠了个躬：“明儿个我就回趟老家，把钱还给我嫂子。”
    nbsp二郎神庙的窑洞里，菌光正顺着石缝游走，在窑壁上投出影影绰绰的人影。
    nbsp二郎神蹲在火塘边，往陶碗里倒米酒，眼睛却盯着窑壁——影里有个少年在打铁，动作熟得像刻在骨头里，正是他失散二十年的徒弟阿铁。
    nbsp“这臭小子，当年偷跑出去说要当将军，结果在边城给人铸刀。”二郎神灌了口酒，酒液顺着胡子往下淌，“铸刀就铸刀吧，偏要铸杀人的刀。”
    nbsp他摸出片旧铁片，是当年收徒时给阿铁的信物，边缘还留着阿铁第一次打偏的缺口。
    nbsp他用铁锤在铁片上刻字，火星溅得老高：“火不为杀”。
    nbsp“师父，这字啥意思？”年轻的阿铁蹲在旁边，脸蛋被炉火映得通红。
    nbsp“火能化铁，能煮饭，能暖人。”二郎神敲了敲铁片，“要是只能杀人...那是用火的人坏了。”
    nbsp铁片刚刻完，窑顶突然“轰”地一响。
    nbsp二郎神抬头，就见铁片烧起来了，没冒烟，没起火苗，就那么红通通地烧着，像块活的炭。
    nbsp它“呼”地窜出窑口，往北方去了，在夜空里拉出道铁色的尾焰。
    nbsp边城的军匠坊里，阿铁正举着铁锤砸刀坯。
    nbsp刀坯突然在他手里发烫，烫得他赶紧松手。
    nbsp刀坯“当”地掉在地上，他却看见师父站在火塘边，举着那片旧铁片，冲他摇头。
    nbsp“师父？”他喊了一声，声音哑得厉害。
    nbsp火塘里的铁水突然“唱”起来，像小时候在师父窑里听到的，铁水沸腾时的歌。
    nbsp他蹲下来，捡起那把刚铸好的刀，刀身上还刻着“斩敌”二字。
    nbsp他盯着刀看了半晌，突然把刀扔进熔炉。
    nbsp“都散了吧。”他冲徒弟们挥挥手，“往后...咱们铸犁头，不铸刀了。”
    nbsp孙小朵回到花果山时，天已经擦黑。
    nbsp她刚走到山脚，就觉背后的风有点怪——不是往脸上吹，是往脚底下钻，像有谁在拽她的裤脚。
    nbsp她转身一看，差点笑出声。
    nbsp整座山的树都在“走路”！
    nbsp老桃树挪着粗根，像拄着拐杖的老头；小杏树蹦蹦跳跳，细根在地上划出小坑；连最倔的老松树都慢腾腾地挪，松针扫过草地，扫出条弯弯曲曲的路。
    nbsp“哎呦喂！”巡山的小猴儿从树杈上摔下来，抱着脑袋直叫唤，“树...树成精啦！”
    nbsp孙小朵蹲下来，看一棵老槐树正往旁边挪。
    nbsp它原先扎根的地方，冒出片嫩生生的绿芽，芽尖上还挂着露珠，在暮色里闪着光。
    nbsp“树都知道让路，人还争什么？”她笑着摇头，伸手戳了戳老槐树的树根，“慢点儿挪，别压着新苗。”
    nbsp老槐树的枝桠晃了晃，像是在点头。
    nbsp千里外的晨雾里，盲童阿福突然拽了拽娘亲的手：“娘，风里有树在走路。”
    nbsp“傻娃，树怎么会走路？”娘亲摸了摸他的头，手却顿住了——脚边的草叶正往同一个方向倒，像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推着，“许是...风在玩游戏？”
    nbsp阿福笑了，小手指向雾里：“不是风，是树在搬家。它们说，要给新苗苗腾地方呢。”
    nbsp风掠过草尖，草叶轻颤，仿佛在应：“没人推，没人喊，没人算——可生，自己会找缝。”
    nbsp月上中天时，孙小朵在山脚的石屋歇脚。
    nbsp众猴儿早困得东倒西歪，有的枕着桃核，有的抱着酒坛，呼噜声能掀翻屋顶。
    nbsp她坐在门槛上，望着月光下的影子——不知是不是错觉，那些影子比往常清晰得多，连猴儿们胡子的根根毛刺都能看清，像被谁用金粉描过边。
    nbsp她正发怔，脚边的老桃树突然抖落片叶子，飘到她脚边。
    nbsp叶子上凝着层薄霜，霜花竟结成个字：“夜”。
    nbsp孙小朵捡起叶子，抬头望向夜空。
    nbsp月亮还是那个月亮，星星还是那些星星，可她总觉得，今晚的夜色里，藏着什么要醒过来的东西。
    喜欢。

第287章 山不开口，可树都动了心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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