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家宅烽烟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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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家宅烽烟
    nbsp徐公馆的琉璃盏映着水晶吊灯的光，
    nbsp把徐大少爷油光水滑的鬓角照得像个戏台丑角。
    nbsp“你瞧瞧你现在的德行！”
    nbsp徐大少爷的皮鞋碾过碎玻璃，
    nbsp西装袖口沾着夜上海的脂粉气，
    nbsp“穿身破军装回来，还带个乡下野丫头——
    nbsp她怕不是你在战壕里捡的叫花子？”
    nbsp刘海棠缩在廊柱后，粗布衫洗得发白，辫梢滴着水，
    nbsp不知是刚才劝架还是被泼了酒。
    nbsp他捏着雪茄的手指戳向刘海棠：
    nbsp34;二弟真是出息了！
    nbsp前线捡个村姑当宝贝，连带些丘八;
    nbsp34;丘八34;二字还没落地，徐天亮的拳头已经砸在他鼻梁上。
    nbsp血点子溅上苏绣屏风，
    nbsp那上面织的秦淮烟雨顿时开了红梅。
    nbsp古之月刚抓住徐天亮手腕，徐大少爷镶着金牙的嘴又漏风：
    nbsp34;瞧瞧！丘八帮丘八！34;
    nbsp刘海棠突然抓起果盘里的冻梨，
    nbsp湘潭话脆得像刀劈毛竹：
    nbsp34;大少爷吃梨！34;
    nbsp冻梨擦着貂皮领子飞过，在哥特式壁炉上炸成冰渣。
    nbsp管家扑上去拦时，徐天亮已经抄起景泰蓝花瓶：
    nbsp34;老子今天给你开个倭寇瓢！34;
    nbsp徐天亮的金陵话像块淬了火的烙铁：
    nbsp“你倒好，天天在舞厅搂着白俄妞儿，
    nbsp知道弟兄们在前线拿什么打仗吗？
    nbsp拿汉阳造枪管捅鬼子，
    nbsp枪管打红了就用刺刀，刺刀断了用牙咬！”
    nbsp他腰间别着的那柄雕花匕首晃了晃，
    nbsp是去年从庐山鬼子少佐身上缴的，
    nbsp此刻刀柄上的血槽映着廊灯，像条未愈的伤口。
    nbsp徐大少爷突然笑了，笑得肩膀直颤：
    nbsp“打仗？你当自己是关云长？
    nbsp不过是爹手底下的一条狗——还有你那朋友，
    nbsp苏北来的穷酸秀才，扛枪能扛得过三八大盖？”
    nbsp这话刚落，古之月就看见徐天亮的拳头砸在哥哥鼻梁上，
    nbsp血珠飞溅在米色墙纸上，像朵开败的朱砂梅。
    nbsp管家老陈的惊叫混着刘海棠的抽气，
    nbsp古之月慌忙推门进去，帆布包甩在地上，
    nbsp霉豆腐的酸味漫出来，盖过了空气里的血腥。
    nbsp“别打了！”
    nbsp老陈扑上去抱住徐天亮的腰，
    nbsp却被甩得撞在博古架上，青瓷花瓶骨碌碌滚下来，
    nbsp好在古之月眼疾手快接住了。
    nbsp徐大少爷瘫在沙发上，指缝间的血滴在沙发巾上，
    nbsp绣着的并蒂莲被染成了红睡莲。
    nbsp徐天亮胸脯剧烈起伏，
    nbsp盯着哥哥的眼神像柄上了膛的中正步枪，
    nbsp直到古之月在他耳边喊：
    nbsp“天亮，次长回来了！”
    nbsp雕花大门“吱呀”推开的声响带着股寒气。
    nbsp徐次长穿着笔挺的黄呢军服，
    nbsp文明杖尖敲着地面，皮鞋跟碾碎了门口的碎玻璃。
    nbsp古之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，
    nbsp混着渝城特有的硫磺气息——
    nbsp那是上个月校场口大轰炸后，他在废墟里扒拉伤员时沾的。
    nbsp“成何体统！”
    nbsp文明杖砸在玄关香案上，震得吕洞宾瓷像打了个趔趄，
    nbsp“明礼是长子，你敢动手？”
    nbsp徐天亮梗着脖子不说话，指节上的血珠滴在磨花地砖上，
    nbsp砸出暗红的点。
    nbsp古之月看见刘海棠悄悄往前挪了半步，
    nbsp辫梢的水滴在地板上，汇成个小小的水洼。
    nbsp文明杖划破空气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。
    nbsp紫檀木文明杖砸在地砖上的脆响，
    nbsp惊得满屋仆役齐刷刷跪下。
    nbsp徐次长的浙江官话带着雪茄的焦苦：
    nbsp34;反了天了！34;
    nbsp文明杖雨点般落在徐天亮背上，
    nbsp军装裂口处翻出草鞋岭的旧伤疤。
    nbsp古之月闪身去挡，杖头擦着他耳廓划过，带起道血线：
    nbsp34;徐公！令郎在前线;
    nbsp34;就是你们这些丘八带坏他！34;
    nbsp徐次长第二杖抡圆了劈下，
    nbsp突然被扑上来的刘海棠撞歪了方向。
    nbsp这湘妹子死死护住徐天亮，后颈被杖风扫出条青痕：
    nbsp34;要打先打死我！我爹和我的命是徐长官救的！34;
    nbsp满室死寂中，壁炉里的木炭34;噼啪34;爆响。
    nbsp古之月抹着耳血冷笑：
    nbsp34;好个忠孝传家的徐次长！
    nbsp令郎在草鞋岭挨炮轰时，
    nbsp您这文明杖在敲军需处的章吧？34;
    nbsp刘海棠尖叫着扑过来，整个人趴在徐天亮背上，
    nbsp辫子垂下来扫过他渗血的衣领：
    nbsp“要打就打我！
    nbsp他去年在长沙替我挡了兵痞的殴打，
    nbsp伤口还没长好呢！”
    nbsp徐次长的文明杖悬在半空。
    nbsp古之月看见老人眼底闪过一丝震动，
    nbsp接着是复杂的光，像在看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。
    nbsp刘海棠的粗布衫上有淡淡的草药味，
    nbsp混着徐天亮身上的血腥气，在水晶灯下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。
    nbsp自鸣钟突然敲响，八声，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乱飞。
    nbsp“你……就是古之月？”
    nbsp徐次长突然开口，目光落在古之月攥着文明杖的手上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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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那里有道三指长的疤痕，是去年在宜昌搬弹药箱时被铁丝划的，
    nbsp“天亮说，你在万家岭背着重机枪跑了二十里山路，
    nbsp枪管都烧红了，还把鬼子的指挥所端了？”
    nbsp古之月慌忙松手，立正时军装领口蹭到刚才劝架时撞破的伤口，
    nbsp火辣辣地疼：
    nbsp“次长言重了，弟兄们都在拼命……”
    nbsp他话没说完，徐明礼在沙发上咳嗽起来，
    nbsp手帕捂着脸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：
    nbsp“爹，你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……”
    nbsp徐次长转身时，皮鞋跟碾碎了块玻璃碴，发出细碎的响：
    nbsp“你还有脸说？
    nbsp上个月在财政部宴会上，
    nbsp你把美国记者的怀表顺走当战利品，当老子不知道？”
    nbsp徐明礼猛地抬头，指缝间的血往下淌，
    nbsp滴在西装马甲上，像朵开败的红玫瑰。
    nbsp老陈悄悄递来条毛巾，被徐次长瞪了一眼，又缩了回去。
    nbsp“海棠姑娘，”
    nbsp徐次长突然看向刘海棠，语气缓和了些，
    nbsp“去让厨房煮碗姜汤，给天亮暖暖身子。”
    nbsp刘海棠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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