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7章 狼烟骤起（十六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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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险。他不再多言，伸手拔下那枚石子，拿起信封，撕开封口，抽出信纸。
    nbsp目光扫过纸面那遒劲有力、锋芒毕露的字迹，俺答汗的脸色，如同草原上的天气，瞬间阴沉下来，继而涨红，最后化为一片铁青！
    nbsp信的开篇，便是毫不掩饰的辛辣嘲讽：
    nbsp“俺答汗台鉴：闻贵部自诩草原雄鹰，翱翔九天，睥睨四方。然在本督观之，尔等行径，不过邯郸学步，徒惹人笑耳！遥想汉武雄风，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，饮马瀚海，方为真豪杰！尔等今日所为，较之先贤，何异于沐猴而冠，贻笑大方？”
    nbsp字字如刀，直戳草原民族最引以为傲的武勇根基！更将他们的功业贬低为模仿汉人的拙劣表演！
    nbsp紧接着，笔锋更毒，直指他们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图腾：
    nbsp“至于尔等奉若神明的成吉思汗，其所谓‘弯弓射雕、‘鞭挞寰宇，在本督看来，无非恃强凌弱，屠戮妇孺，行径与流寇无异！此等‘功业，岂能与煌煌天朝、仁义之师相提并论？尔等奉此等人物为祖，实乃数典忘祖，自甘堕落！”
    nbsp“数典忘祖”！否定成吉思汗！这已不是嘲讽，而是对草原信仰最恶毒、最彻底的亵渎！是刨根掘墓般的诛心之论！
    nbsp俺答汗握着信纸的手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微微颤抖。
    nbsp他强压着滔天怒火往下看，信末话锋一转，却带着更深的羞辱：
    nbsp“然，本钦命督师靖海伯陈恪，念尔虽为化外蛮夷，亦知兵戈，尚存几分蛮勇之气，姑且敬尔三分。
    nbsp今特下战书：请贵部即刻后撤十里，容我明军拔营出城，列堂堂之阵于旷野！你我两军，光明正大，一决雌雄！望尔等不负‘雄鹰虚名，切莫行那鸡鸣狗盗、畏首畏尾之事，徒令天下英雄耻笑！”
    nbsp“鸡鸣狗盗”！畏首畏尾！
    nbsp这最后一句，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，彻底引爆了俺答汗压抑的怒火！
    nbsp“砰——！”
    nbsp俺答汗猛地一掌拍在矮案上！力道之大，震得案上酒碗倾倒，浑浊的马奶酒泼洒在羊皮地图上，洇开一片刺目的污渍！
    nbsp他霍然起身，须发戟张，双目赤红如血，死死盯住那依旧面无表情的使者，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咆哮：
    nbsp“狂妄！无知鼠辈！安敢如此羞辱本汗？！你！来送此信，就不怕本汗将你碎尸万段，挫骨扬灰吗？！”
    nbsp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整个金帐，空气仿佛凝固，几名首领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，只待大汗一声令下，便将这不知死活的明人剁成肉泥！
    nbsp那使者终于抬起了眼。
    nbsp然而，他眼中没有恐惧，没有愤怒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
    nbsp依旧是那副冰冷、空洞、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漠然。
    nbsp他平静地迎上俺答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，嘴唇紧闭，不发一言。
    nbsp沉默。
    nbsp死一般的沉默。
    nbsp俺答汗的滔天怒火，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。
    nbsp他死死盯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，胸中翻腾的杀意竟一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。
    nbsp这明人……竟连死都不怕？！
    nbsp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俺答汗胸膛剧烈起伏，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。
    nbsp他明白，这口气，绝不能咽下！若连如此赤裸裸的羞辱都不敢回应，他这大汗的威信何在？
    nbsp麾下数万铁骑的士气何在？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，他也必须接下这战书！否则，就算冲进京畿，他这支军队的脊梁骨也断了！
    nbsp“好！好一个靖海伯陈恪！”俺答汗猛地吸了一口气，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，声音如同金铁交击，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，“回去告诉陈恪！本汗应战！今日正午，两军阵前，摆开阵势，一决生死！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！”
    nbsp那使者闻言，依旧面无表情，只微微颔首，仿佛只是听到一句无关紧要的吩咐。
    nbsp随即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，步履沉稳如初，在无数道或愤怒、或惊愕、或忌惮的目光注视下，掀开帐帘，大步流星地走入帐外刺目的晨光中，身影很快消失在喧嚣的军营里。
    nbsp帐内死寂片刻。
    nbsp随即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！
    nbsp“大汗英明！”
    nbsp“正午决战！正午决战！”
    nbsp“哈哈！明人找死！竟敢与我等在野外决战！”
    nbsp“长生天保佑！此乃天赐良机！杀光他们！”
    nbsp部落首领们狂喜不已，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贪婪。
    nbsp野战！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！不用去爬那该死的城墙，不用面对滚木礌礌石和金汁，在广袤的平原上，用他们最擅长的骑兵冲锋碾碎敌人！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？
    nbsp俺答汗缓缓坐回虎皮大椅，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。
    nbsp他目光扫过狂喜的部下，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。
    nbsp陈恪……此人绝非莽夫。
    nbsp他敢下此战书，必有倚仗。
    nbsp但这一战，他不得不接！不仅是为了一口气，更是为了凝聚军心，为了证明他草原雄鹰的尊严！
    nbsp他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如同闷雷，压下帐内的喧嚣：“传令！各部即刻整军！备战！正午时分，本汗要亲率尔等，踏平明军！让那陈恪，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！”
    nbsp“吼——！”帐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和。
    nbsp金帐之外，鞑靼大营的战鼓隆隆擂响，号角声穿云裂石，数万铁骑如同苏醒的巨兽，开始磨砺爪牙，准备着正午那场决定性的碰撞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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