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七章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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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午后的风自竹林深处吹来，带着微潮的水汽与竹叶清香。
    nbsp萧钰一路走在林间小径上，怀中揣着特意从东辰精挑细选的药材：血参、云灵芝、夜寒花、几味调养神志与补气的灵草，皆是大辽稀缺货，也是黎姨需要的。
    nbsp她走得极轻，生怕惊扰了屋中歇息的人。待至屋前，便见那熟悉的竹屋静立林中，窗外几枝藤萝垂下，掩住半扇窗棂。
    nbsp屋门虚掩着，竹帘轻轻晃动，似是屋中刚起过一阵风。
    nbsp萧钰抬手去推门，指尖尚未碰到门框，屋内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。
    nbsp那声音不似白衍初惯常的温淡疏离，而是一种更深层、更沉稳的情绪，就像静水溪流，在细语之间裹着沉甸甸的血与骨、执念与爱。
    nbsp“娘……我替父亲报仇了。”
    nbsp萧钰的手指倏地一顿，整个人僵在门前。
    nbsp语气是谷青洲的。
    nbsp他说这话时极平静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迟来的功课，一句承诺。但那平静之下，却埋藏着十几年血海深仇的翻涌。
    nbsp他终究做到了，那些曾压在灵魂深处、无法言说的痛与恨，如今终于有了回响。
    nbsp屋内片刻沉默。
    nbsp接着便是黎雅带着哽咽的声音，仿佛憋了太久，一开口便再难自持：
    nbsp“啊……我已经知晓了。那日……谷阁伏诛的讯息传来时，我便知道，是你。”
    nbsp她的声音在颤抖，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。
    nbsp“青洲，我知你这些年吃了太多苦。是娘……没能护住你，更没能护住你爹。”黎雅哽咽着道，“我曾恨自己，恨这世道，也恨你爹……可如今听你说这话，我又担心你因仇恨而入了魔、折了命魂……”
    nbsp她语气微颤，像是多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，“你爹……泉下有知，也会感激你。”
    nbsp“不是单单是为了父亲。”屋内那道男声再度响起，比刚才更低，更轻，却也更真切，“我不止是为报仇，也为自己，为我那半生困守、困死在旧梦里的执念。如今，这笔账了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娘，我回来了。”
    nbsp这一句，带着从前所有没能说出口的依恋、怨恨与渴望，在此刻沉沉落地。
    nbsp萧钰在门外听得心绪翻涌，指尖渐渐收紧。
    nbsp竹林间的风掀动她的衣角，撩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，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，如同一道无法越界的影子。
    nbsp她知道自己不该听，尤其不该听到这场属于母子之间最深处的对话，但她却无从退开。
    nbsp第一次真正意识到，站在她身边、以“白衍初”之名存在的人，有着比她想象中更沉重、更久远的执念和恨。
    nbsp良久，她从怀中取出那包药材，小心地摆在门边的石几上，正对着屋门。
    nbsp那是她此行唯一的目的，如今已无须多言。
    nbsp转身离开，步伐极轻，仿佛怕惊扰这份母子重逢的脆弱平衡。
    nbsp林叶婆娑，斑驳日影洒落她的背影。她的眼神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空落。不是伤心，只是一种被推远了半步的孤独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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