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1章 圆周常数！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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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都未成……陛下一人，如何走到此步？”
    nbsp“说不通。”郭仪也道，“我们皆知，这圆与直之间之比，非凡法可求。若真有人能定其常数，算界必传为异谈。陛下此前何时露过半点术数之才？”
    nbsp“又何曾听闻，他拜过哪位大匠为师？”
    nbsp诸人你一言我一语，皆是满腹狐疑与动摇，惊叹之余，更多的却是不能相信。
    nbsp他们不是不愿相信，而是……这结果实在太过超越常识。
    nbsp“如此常数，不经实测，终究只是妄谈。”魏瑞沉声道，“莫非……陛下也是设想推演，未有凭据？”
    nbsp“未可妄断。”许居正轻叩几案，止住几人的议论，“陛下能设此数，并非空言妄语。我想，他之所以另起一页书写，或许正是为了昭告：此题可解，但解者，须先有勇破旧法之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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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那你信他得出了这个数？”霍纲转头望向许居正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沉吟一瞬，却未作答。
    nbsp堂中又是一静。
    nbsp忽而一声轻笑响起，是李安石。
    nbsp他坐于几案一侧，捻卷低头，却嘴角含笑，语气平平：“与其争论可信与否，不若试上一试。”
    nbsp众人一怔，纷纷望来。
    nbsp“如何试？”魏瑞问。
    nbsp“许大人府中，不正有井盘、瓷盘？”李安石抬头看向许居正，“何不取一尺木绳，绕之一圈，再依陛下之法，以径乘其‘圆周率，算其周长，再量实数，略比之即可。”
    nbsp“测量之术本在于用。”他顿了顿，笑道，“或许这‘圆周率，是否精确，不必问石宗方，也不必论典籍，只看盘上一圈，便知分晓。”
    nbsp他这番话说得轻松，却落地有声。
    nbsp一众大臣先是错愕，旋即纷纷点头，觉得此言颇为有理。
    nbsp“说得不错。”霍纲第一个起身，“咱们若真想知道，算它一回，不就了然？”
    nbsp“可否借府中器物一用？”魏瑞看向许居正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也被点醒，轻笑道：“老夫府中确有一瓷盘，外沿正好一尺有余，昔年为小女婚宴所制，尚存案后。”
    nbsp他转头吩咐老仆：“去库中取来旧日那蓝釉描金大盘，再取一卷细绳，一杆小秤，一柄直尺来。”
    nbsp老仆躬身应命，不多时便将物品一一奉上。
    nbsp几人围坐书案，将盘置中，轻轻放稳。又将细绳从盘径中平拉而过，测得正是一尺六寸，再以尺量绳，丈量盘边一周。
    nbsp魏瑞扶绳对口，陈章谨持秤按长，李安石则执纸记数，一边推算一边照书中所载之法，逐步代入。
    nbsp许久，众人合力得一结果：
    nbsp“依盘径为一尺六，乘三又一百四十一分之十六，得五尺〇三厘。”
    nbsp再测实周——
    nbsp“……五尺〇三厘。”
    nbsp一时之间，堂中寂然。
    nbsp“竟……相差无毫？”霍纲难以置信。
    nbsp“再试另盘！”魏瑞急声。
    nbsp于是又换了小盘一只，径为七寸，再以绳绕、以尺量、以率乘——
    nbsp所得周长为二尺二厘，实测亦二尺二厘！
    nbsp再换一井盘，径为一尺三寸四分，推得周长四尺二分……测之，无偏！
    nbsp“这……”郭仪喃喃开口，声音竟有些发颤，“这数……当真……不是猜出来的？”
    nbsp“不是猜的。”李安石缓缓直起身，望着案上的纸与盘，面色不再讶异，反而多出几分敬意与庄重。
    nbsp他轻声道：“此法非徒测周，更是一种……以‘率立法之心。”
    nbsp“以常数破变量，以理律混沌。”
    nbsp“而我们……”他回头看向众人，“竟连此心也不曾想过。”
    nbsp众人静默。
    nbsp厅中一灯如豆，微微晃动，将每一人的神情照得明明灭灭——震惊、敬服、动摇、惶然……层层叠叠，如潮涌上来。
    nbsp魏瑞哑声道：“如此……这‘圆周率，真是他……自己推出来的？”
    nbsp“不是石宗方，不是算术之士，不是千年旧典……竟是天子，独自一人，写下此数？”
    nbsp“他，怎么做到的？”
    nbsp无人能答。
    nbsp因为他们也在问——
    nbsp他，怎么做到的？
    nbsp书案之上，纸页尚未合起，圆率之数清清楚楚列在案头。那一行不起眼的小字，却如刀如锋，如雷贯耳。
    nbsp“周以径计，率为三又一百四十一分之十六。”
    nbsp此一率，若为真，不仅是术算之大成，更是理性之光，照彻千年之夜。
    nbsp而那写下这一率的人，不是学士，不是宗匠，不是算家，而是——
    nbsp大尧天子，萧宁。
    nbsp案上书卷尚未阖合，瓷盘之侧，绳尺犹在。
    nbsp静默许久，许府书堂内，众人仿佛仍沉浸于方才那场匪夷所思的“验证”之中。
    nbsp“……若非亲手所测，我断不敢信。”魏瑞轻声呢喃，喉间微涩，像是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。
    nbsp“确实如此。”霍纲长出一口气，缓缓坐回席间，“这圆周之数……若非我等手中器物亲量亲算，只怕终生难信。”他望向窗外微曦天色，眉头却仍紧锁，“可话又说回来——我们测的是几寸几尺的器物，圆率之精，真可推至极细？若大用之时，其值可否不差毫厘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是说，仍须再验？”
    nbsp“非唯再验。”霍纲顿了顿，眸光微动，“这书中设问，不止圆周一题。我方才再翻至后页，又见诸如‘乘方逆推、‘双变量联算、‘弧影相切等题……竟更深一层。”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眉头皱得更紧了：“这些题，不止我一人，恐怕在座各位……皆束手无策。”
    nbsp此言一出，几人相对无言。
    nbsp陈章谨轻轻点头：“不错。我亦翻到一题，设二人互相借粮，隔期以两倍所还，叠加六期，问其总还之数。细算起来，似乎牵涉一套‘倍数递进之式，但我竟不识所设之数列。”
    nbsp郭仪道：“我也见一题，问某地仓储四品军械之调度法，仓有四仓、器有五类，按时、按地、按战备权重分配……此题非止于术算，似更涉‘策规之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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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其法已非我等所习。”
    nbsp众人默然。
    nbsp片刻后，许居正低声道：“此卷初阅，如登一山；再翻，乃见山后更有群峰叠嶂。”他望向案上一册仍未尽的《术算纲要》，语声中多了一层审慎与敬意，“恐怕，我们所识，止步于前山；而此卷之深，尚藏于云中。”
    nbsp“许大人，”魏瑞顿然开口，“老夫有一念——此刻观此书，仅凭我等学力，或能悟一二，然若欲穷究根本，彻解其法，恐非凡人所能。”
    nbsp许居正看了他一眼，缓缓道：“你是想——请人助阅？”
    nbsp“正是。”魏瑞沉声道，“若说天下精通术算之人，大尧不过数人；若推其中尤者，当首推石宗方。”
    nbsp“唯有他。”霍纲接声，“能与此书相对无惧。”
    nbsp“不错。”郭仪点头，“石宗方于算术一道，素有奇才之誉。旧年曾以一题‘八仓分赈引三学之人争论数日，而他一夜而解，至今犹为算士敬仰。”
    nbsp“且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石宗方正是近日公开提及‘圆径之比、拟测常数之人。”
    nbsp“若让他亲阅此‘圆周率之设，亦可验证一二。”
    nbsp许居正沉思片刻，终点头：“可行。”他望向众人，“不止是为求解更深策题，亦是为此圆率之数寻一评说。”
    nbsp“天子所作，终归不能轻信于臣；若能得石宗方之首肯，此书之威，可服于天下。”
    nbsp“许大人，”魏瑞迟疑了一下，还是开口，“不过石宗方素有孤傲之性，平日不入官署，不赴朝聘，闭门谢客……此番邀之入府，恐不易。”
    nbsp“我与他旧识。”许居正目光微亮，“二十年前，我初任翰林，曾校勘《算经通谱》，邀他评点一章，他虽不屑为官，却肯赠我三言五语。”
    nbsp他语气一顿，“我写信，他或许愿来。”
    nbsp“若许大人肯亲书一信，我等再附联名拜请之帖，当更具诚意。”
    nbsp“再附此《术算纲要》一册。”霍纲忽道，“石宗方若阅此一卷，即便再傲，也当动容。”
    nbsp“也好。”许居正点头。
    nbsp他起身而立，衣袖轻拂，目光落在案上尚未合起的书卷之上。
    nbsp“诸位，今晚所见，不过五题；但书中策问尚有数十，若不解此书，岂不负陛下苦心？”
    nbsp“我等为臣为士，岂能只惊服其表，而不能通其意？”
    nbsp“请石宗方来，不仅是为此‘圆周率，更为此书，探得根本。”
    nbsp众人闻言，齐声称是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当即命人研墨，亲手执笔，提笔书写。
    nbsp笔锋苍劲，落字如铁：“宗方老友：久别二十载，今有天子设卷一册，命题七十有余，皆为实政、数理之事。吾等初阅两章，已知非旧日术可解。夜不能寐，特奉此书一册，祈老友垂阅……倘能至吾府，共论此策，尤为幸甚。”
    nbsp末了，落款“许居正拜上”。
    nbsp又附魏瑞、郭仪、霍纲、陈章谨、李安石等六人联名拜帖。
    nbsp堂中人肃立，目送书信装入玉匣，再由老仆封存，明日一早，即刻递往石宗方隐居之所——钟山静舍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缓缓坐下，望着那封书信，喃喃低语：“石宗方若来，大尧便将迎来一次真正的——‘算学之会。”
    nbsp灯火渐暗，烛影轻晃。
    nbsp此夜，他们虽不能彻悟《术算纲要》，却已做出一个决定——
    nbsp要将这条理政之路，彻底走下去。
    nbsp无论前方，是算术，是科学，或是全新的天地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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