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2章 陛下亲自考察的？！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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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p话已至此，许居正已无退路。
    nbsp他抬眼看向那四人，一一端详，沉声说道：
    nbsp“既如此……老臣愿先试。”
    nbsp他眼神微凝，拈须而问：
    nbsp“请问——倘有边镇节度使私置牙兵，隐匿兵籍，朝廷巡检不过，如何发觉？”
    nbsp“又若其上表称兵耗不赡，请兵部、户部支援口粮银两，当如何核查？”
    nbsp“又若此节度使为老臣宿将、资望极重，朝中无一人可动其位，又当如何处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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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此问一出，朝堂微震。
    nbsp许阁老出手，便是重题。
    nbsp这是兵制、财政、朝局、边事四重交织之题，而且涉及“人情困局”。
    nbsp答得不谨，则为轻言动武；答得太硬，则失朝局通达。
    nbsp一人缓步上前，年约三十余，面容冷峻，声音却出奇地平稳：
    nbsp“此事，需从三分两断而行。”
    nbsp“第一，当查户兵之实数，非用兵部之录，而用巡防司之屯粮记录。以粮推兵，实为最明之计。”
    nbsp“第二，若其奏请兵粮，当由两部联合遣人暗访，走坊市米价、民间口粮之数，间比所报之耗，得其虚实。”
    nbsp“第三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若其人为宿将，资望深重，不可轻动，亦不可轻扰。”
    nbsp“则当以上官兵部尚书、次官兵马都督，使其‘调入京问对，名曰议政，实则暂离其地。”
    nbsp“再趁其不在，由佥事副使协兵自查，调御史侍从入镇。”
    nbsp“如此一出一入，刀锋不动，已得要情。”
    nbsp“且边臣不惊，朝堂不扰。”
    nbsp众臣闻言，皆目露异色。
    nbsp答得不仅条分缕析，更知轻重缓急。
    nbsp“此人名谁？”有人低声问。
    nbsp“李安石之下，名为顾应辰。”
    nbsp“竟是顾氏门外一旁支，曾为庶吉士。”一位老臣悄声答道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轻轻点头，不再多言。
    nbsp而紧接着，霍纲上前，面无表情，却忽然问了一个冷门题：
    nbsp“地方赈灾有误，拨粮迟疑，地方父母官已饿毙百姓数千，但该地总督有功在身，朝中多援，若是你为都察院御史，查此案而上，如何处置？”
    nbsp这是一道伦理题，最难！
    nbsp若从严处之，朝中必多阻力，甚至会动摇整条巡抚系统；若从宽而报，便与监察之责相违。
    nbsp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出列，微微躬身：
    nbsp“此案当三折而议。”
    nbsp“赈灾无能，饿死百姓，是为天怒；但督抚有功，罪不至死，是为人情。”
    nbsp“故，臣以为应立三等之案。”
    nbsp“一，县令以下直接主政之吏，当降调、停俸、立诛。”
    nbsp“二，总督当罚一年俸禄，黜去一职，不得任粮道之职三年，以示警戒。”
    nbsp“三，若朝中再有人为之求情，可令其自请借补。”
    nbsp“公义之下，不避亲朋。”
    nbsp“如此，方可安民心、立法纪、护朝纲。”
    nbsp霍纲不语。
    nbsp他心知这题极难，但对方答得既合法制，又不失情理，甚至设立“求情转任”的补救措施，实是老练。
    nbsp清流中人面色渐变。
    nbsp第三位，应答关于“御史纠察之权”，第四位，则答“如何应对内库亏空”，无一不是三言两语入要害，言下皆有章法。
    nbsp至此，众人已不言语。
    nbsp原本怀着质疑之心来观这场“天子硬塞人”的殿试，原本以为只是“李安石”的孤例，如今才发现……
    nbsp原来，真正的震撼，才刚刚开始。
    nbsp这些人，虽非朝中所识，却确实皆非凡才。
    nbsp天子，在这朝堂之外，竟暗藏了如此一支“才干之局”。
    nbsp几位老臣额角泛汗，半因羞惭，半因心寒。
    nbsp“他们藏在哪里？”
    nbsp“我们怎么从未听过？”
    nbsp“这才不是一人，而是一股潜流！”
    nbsp最后，魏瑞叹息一声，缓缓低声道：
    nbsp“陛下藏得深啊。”
    nbsp“他不是孤注一掷，而是蓄势待发。”
    nbsp他看向高阶之上，那个端坐冕服中的青年。
    nbsp那人神色平和，宛若初升朝阳，不急不躁，却已将一切笼罩在那光辉之下。
    nbsp高阶之上，少年天子冕旒垂首，衣袍如水，神情淡然。
    nbsp而金銮殿下，朝列之中，却早已如沉雷滚滚，动荡不止。
    nbsp众臣虽立于位，身姿未乱，可那眼中惊色、心中疑云，却早已如百川汇流，奔腾不息。
    nbsp那四位应召登殿之人，方才一一答题，各自应对高堂发问，或兵政并陈，或吏治详审，皆条理井然、识势分明。
    nbsp若说李安石之才尚可归为孤例，那如今这四人连袂展露，不啻于惊雷连响，轰然震耳。
    nbsp此时，便是朝中最稳重老成者，也难再维持平静如初。
    nbsp“真是天降异才，竟能应答如流，不差分毫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这等才干，岂止吏部尚书……恐怕六部重任，亦可胜任一二。”
    nbsp“可为何从未听过其名？”
    nbsp朝臣们心中惊叹愈浓，疑虑也愈深。
    nbsp终于，列中一道身影缓缓出列，是许居正。
    nbsp这位年逾七旬的阁老，平素极重规矩，极讲时机。可今日之事，他却终究压不住心中震动，于百官俯首之际，朗声启问：
    nbsp“陛下。”
    nbsp他一揖到底，声音沉沉：
    nbsp“方才诸位才俊出答，老臣佩服至极。”
    nbsp“然老臣有一疑问，实难按捺。”
    nbsp“敢问陛下，这数位大人，究竟出自何处？又是如何入陛下法眼，得以荐于殿前？”
    nbsp此言一出，诸臣皆目视上阶。
    nbsp霍纲亦随之躬身：
    nbsp“陛下，臣等并非妄议，而是实有所惑。李大人也好，这几位才俊也罢……在此前，朝堂无一人有所闻，履历之处皆似空白，查无所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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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陛下若是早有储才之计，我等未识未知，实乃疏失，然其中经过，还望陛下明示。”
    nbsp魏瑞亦叹道：
    nbsp“是啊陛下，若今日之事非偶然，而是您早已筹谋，教养、察验、历练有年……那朝臣不识其名，反而是我等之愚矣。”
    nbsp三位朝中最德高望重之臣接连出声，其余大臣更不敢轻言，此刻亦皆躬身俯首，屏息静听。
    nbsp而高阶之上，萧宁只是淡然一笑。
    nbsp他并未立刻回答，而是将手中的玉笏缓缓搁于案上，抬目看向殿中众人。
    nbsp殿内金光斜洒，笏影冕影落于面前的玉阶上，映出两行深色阴影，笔直如界。
    nbsp他缓缓启口，道：
    nbsp“诸卿疑惑，朕心知之。”
    nbsp“但诸卿若以为，这几人是朕偶然得之，是临时寻来、仓促命用，那便小看了朕。”
    nbsp话音平静无波，却句句击人心骨。
    nbsp“当皇帝的，若只知坐于殿上，看奏章、听禀报、听朝臣你言我语，那与傀儡何异？”
    nbsp“若不能眼观六路、耳听八方，不能知人于未起、察人于细节，又如何能理天下，驭群臣？”
    nbsp他微微一顿，目光淡然扫过朝中一众老臣：
    nbsp“诸卿皆是历朝旧臣，自问识人之法，安民之道，为何便不思，陛下若真要亲政，怎会没有布置？”
    nbsp他不等回应，自顾自地道：
    nbsp“这些人，非是朕一日之所识。”
    nbsp“亦非密探所报，更非旁人荐举。”
    nbsp“皆是朕，亲眼所见，亲耳所听，亲自拔擢。”
    nbsp众臣一震。
    nbsp“亲自？”
    nbsp“陛下所言……莫非是那次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缘会！”
    nbsp魏瑞脱口而出，声音几不可闻。
    nbsp萧宁点头一笑：
    nbsp“正是——朕缘会之行。”
    nbsp“当年，朕以‘行巡缘会之名，行遍西都、中州、南楚、东海，十有六府，三十八州，实则非为祭礼，不为祈福，只为寻才。”
    nbsp“朕一路微服而行，历经驿站、乡校、巡司、吏舍，凡有所闻，必亲入其境；有所荐，必亲见其人。”
    nbsp“或与小吏对话于衙署之侧，或访塾师于乡馆之间，有者半夜灯下剖案，有者集市口论民田之利。”
    nbsp“彼时彼刻，他们皆不知朕为天子。”
    nbsp“但朕却记下了他们。”
    nbsp“因他们虽在泥泞中，目中仍有乾坤；虽身为草野，却心怀治国之略。”
    nbsp“朕返京后，便密命司礼监、内书院、兵马都察三司，暗中召试之，录其行，观其为。”
    nbsp“其后两年有余，朕不断以小事试之，以琐事磨之，不令他们相识，不令他们自满。”
    nbsp“如今——既是时机至了，自当引入朝堂，择其所任。”
    nbsp话毕，满殿鸦雀无声。
    nbsp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    nbsp萧宁站在高阶之上，身后是正午将至的阳光，那少年帝王的身影似被镀上一层金边，眼神中不带分毫炫耀，只有一种坦然之气。
    nbsp朝中众臣，一时竟无人敢言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喃喃道：
    nbsp“微服……亲试……磨炼数月……”
    nbsp他身为首辅，尚不知此事，可想天子行事何等隐密。
    nbsp霍纲低声感慨：
    nbsp“原以为，今日不过是应急用人，权宜之策……哪想到，却是陛下早有筹谋，深埋伏线。”
    nbsp“非是孤注一掷，而是深谋远虑。”
    nbsp许居正缓缓闭上双眼，额上沁出细汗。
    nbsp他想起这一年多来，自己竟从未觉察宫中有此等动静——这批人，竟是在毫无声息中被育成、磨砺、布置！
    nbsp——天子藏得如此之深。
    nbsp而在他身后，那些原本还在暗自警惕、抵触之意未消的清流臣子们，此刻也都悄然起了变化。
    nbsp“若真是陛下亲自察人、亲自育人，亲自任用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那便不是‘胡乱起用，而是——正该如此！”
    nbsp“这才是真正的知人善任，才是真正的——君王手段！”
    nbsp“可笑我等居朝为官，却不如一人微行，洞察实情。”
    nbsp这下，全殿清流，已经彻底服了……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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