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2章 中相魏瑞！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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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和殿内，金灯高悬，暖光洒落在朱漆龙柱之上，衬得殿中气氛愈发沉凝。
    nbsp早朝已至中段，空气中却没有丝毫松缓之意。群臣整肃而立，文武两班分列两侧，朝服齐整，眉目凝重。
    nbsp沉默如霜压顶，几百人的太和大殿，竟听不出一点呼吸之外的杂音。
    nbsp魏瑞依旧直立在丹墀中央，那身略显寒意的旧朝袍在殿风中微微晃动，像是站在风雨中仍不肯低头的一株孤松。
    nbsp而就在几刻钟前，便是这位素有“魏笔架”之称的西都大相，当众破殿而入、直言死谏，不仅将新党的“新政”骂得狗血淋头，甚至连天子本人也未曾放过，言辞之锋锐，震得满殿无声。
    nbsp可更震动人心的，却是天子对此的回应。
    nbsp不赏不罚。
    nbsp这四字虽平淡，却仿若投石入湖，搅乱了所有人的心思。
    nbsp新党愕然，清流困惑，观望之臣更是心中惊疑不定。
    nbsp可还未等众人思绪落定，新党之中已有人再度出列。
    nbsp“陛下。”那是刑部右侍郎周允，他衣冠严整，眉目间仍带着对魏瑞方才出言不逊的不忿，“魏大人虽是朝臣老成，品名清高，但此番行事实属逾矩。”
    nbsp“擅闯金殿，无诏而入，直呼陛下讳令，言辞之间更涉对国策指斥之语，实为不敬之尤。”
    nbsp他拱手俯身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入耳：“臣请陛下明示法纪，予以处断，以正朝仪。”
    nbsp话音未落，又有一人出班：“臣附议。”
    nbsp“朝堂有纲纪，律法不可废。”
    nbsp“死谏之名诚可敬，但若人人皆效仿魏大人破殿而入、横加指责，那此大殿之尊，岂不成儿戏？”
    nbsp“臣请陛下治其擅闯之罪！”
    nbsp林志远缓缓出列，未发一言，却负手而立，与众人并肩。
    nbsp这是最明确不过的姿态。
    nbsp即便刚才魏瑞之语将新党骂了个底朝天，但朝堂不是论理之地，而是讲规则的地方。他们抓住的，便是魏瑞“无诏擅闯”“口出狂言”的“失律”之举。
    nbsp许多人这才反应过来。
    nbsp是了，魏瑞骂得虽重，但依规矩，他确实是错的。
    nbsp这时的魏瑞，却站得笔直，眼神沉静，似乎早已预料这一幕。
    nbsp他没有说话，也没有辩驳。
    nbsp若说之前他还有一丝“此子不同”的希望，那现在，在这一轮轮的攻讦下，魏瑞只觉得那点希望再次摇摇欲坠。
    nbsp可就在这时，殿上龙榻之上，那原本一直神色淡然、静静垂眸的萧宁，终于缓缓抬起了头。
    nbsp他的动作不大，只是微微转首，将目光落在林志远的身上。
    nbsp原本安静的气氛，在这一刻像被无形之手攥紧。
    nbsp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天子与林志远之间，甚至不敢喘息。
    nbsp萧宁静静地看着他，唇角微抿，语气依旧平静无波，却在这死寂般的氛围中如闷雷滚落：
    nbsp“林卿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说魏卿目无规矩，破坏朝纲，不可不罚。”
    nbsp“朕以为，卿言虽严，亦不无道理。”
    nbsp他话锋一转，话语忽而顿住，继而轻轻一笑：
    nbsp“那朕倒是想问一句——”
    nbsp他眼神灼灼，忽地沉声：
    nbsp“林卿可有死谏之胆？”
    nbsp这句话一出，大殿之中瞬间鸦雀无声！
    nbsp林志远眼神一顿，脸上的血色微微一滞。
    nbsp死谏。
    nbsp这两个字，如同寒冰落水，一下子刺破了刚刚新党整整齐齐的章法。
    nbsp魏瑞之“错”，在于破殿而入、言辞不敬。可这“错”背后，却是无惧生死、只求忠言的“直”。
    nbsp一个年近七旬、无权无职、声名在外却从不屈服的老臣，不远千里，从西都赶来，抱棺而至，只为在这太和殿前说一句实话！
    nbsp这份胆魄，这份气节，任是谁，也说不出“不敬”二字来。
    nbsp萧宁这一问，便是把“法度”与“骨气”一并摆到了台面上。
    nbsp你说他违律——那你敢像他一样，为国忘死么？
    nbsp林志远嘴唇微动，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。
    nbsp萧宁目光从他脸上淡淡掠过，又缓缓扫过那一众新党官员。
    nbsp先前一众喧哗不已的奏请声，这一刻尽数熄灭。
    nbsp原本整齐威严、声势浩大的新党阵营，此刻一个个站得笔直，却如被寒风刺骨，动也不敢动一下。
    nbsp那原本熟悉的、平和的、甚至带着温度的皇帝声线，这一刻，忽然如寒霜入骨，叫人再无分寸可持。
    nbsp没有怒声，没有呵斥，只一句反问，却胜千军！
    nbsp林志远心中猛地一颤，额角隐隐渗出冷汗。
    nbsp他终于意识到，陛下……不一样了。
    nbsp他的笑容不见了。
    nbsp他的温和语气背后，藏着锋刃。
    nbsp这个坐在九重之上、年纪尚轻的天子，已不是那个仰望他们决策、信任他们言语的少年。
    nbsp他已经开始反问。
    nbsp开始出剑！
    nbsp而更令人心惊的是——他这一剑，没有任何预兆。
    nbsp大殿之上，沉默如死。
    nbsp这时，萧宁却缓缓起身，整整朝服，一步步走下御阶。
    nbsp玄衣龙纹在宫灯下掠出金色光影，他走至最前，只立于魏瑞三步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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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他面容沉静，语气平淡，不再看众臣，只是扫过全场：
    nbsp“魏瑞无诏入殿，理应治罪。”
    nbsp“可魏瑞心怀社稷，不惧生死，直言谏议。”
    nbsp“功过相抵——不赏，不罚。”
    nbsp此言一落，如石落深潭，虽无声势，却掀起了比雷霆更强烈的震动。
    nbsp魏瑞本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，这一刻，却莫名地怔住了。
    nbsp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帝王，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深沉复杂的神色。
    nbsp而这时，萧宁已缓步回转，重新踏上御阶，在龙椅前坐定。
    nbsp他衣袂轻扬，落座如山。
    nbsp接着，他轻声说道：
    nbsp“既然诸位都已无事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那便宣布今日最要之事。”
    nbsp他声音不大，却一字一句，清晰如钟。
    nbsp“——中相之补缺。”
    nbsp短短几个字，却如惊雷滚落，炸响在殿中所有人的耳畔！
    nbsp顿时，大殿之上，无论是新党还是清流，皆屏住了呼吸。
    nbsp空气仿佛凝固，目光如潮水般涌向御阶之上。
    nbsp那一瞬间，所有人都明白了：
    nbsp局势将变。
    nbsp而这个决定——
    nbsp便是新的天平倾斜的那一刻！
    nbsp太和殿中，沉默如潮。
    nbsp金色阳光自琉璃瓦顶洒落，将满殿朝臣的身影拖得悠长而斑驳，百官立于两侧，衣袂无声翻动，眉目间却皆紧绷如弦。
    nbsp一瞬之间，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雕像。
    nbsp殿中连咳嗽都不闻一声。
    nbsp萧宁站在御阶之上，神色平淡，眸光沉定，衣袍未动，气势却如高山静水，压得满朝众臣几欲喘不过气来。
    nbsp他一句“宣布中相补缺人选”，犹如山雨欲来之前的静寂，一字一字，滚落心湖。
    nbsp这一刻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，紧紧盯着他。
    nbsp中相，是内阁之主，是百官之中，最靠近天子者之一。
    nbsp三相之中，左相掌纲纪，右相辅军政，中相则总揽枢务，摄六部、统百司，是朝中真正的话事中枢。
    nbsp今日之前，左相之位已经从林志远换作边孟广，已是一桩石破天惊的大变。
    nbsp如今中相即将公布，满朝上下，无一不屏息以待。
    nbsp不论是新党、清流，还是那些素来不站队的沉默官员，这一刻心中都仿佛被一根无形长弦吊起，震动连连。
    nbsp林志远站在朝列左侧，面色沉稳，心中却已泛起潮涌。
    nbsp他的眼神仍旧不动声色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。
    nbsp可他身下的双脚，却已不自觉地并紧，手指在袖中缓缓摩挲，掌心竟已沁出些许冷汗。
    nbsp他本以为，这最后一关早已是囊中之物。
    nbsp王擎重说得对，从“制衡之术”来看，左相给了清流的边孟广，那中相定是他们的囊中之选。
    nbsp而放眼整个新党，从人望、资历、位置、成效——哪一点，他林志远不是最当之无愧？
    nbsp只要这一锤落下，从今日起，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尧中枢之首。
    nbsp可不知为何，他此刻竟有些发慌。
    nbsp他努力告诉自己：这不过是临门一脚的紧张，是即将封顶的激动。
    nbsp可他又忍不住往御阶之上望去。
    nbsp那一身玄袍金冠的帝王，明明一如昨日那般年轻、那般冷静，可此刻，却让他心头莫名一寒。
    nbsp“他为什么不笑了？”
    nbsp林志远心中轻声问着。
    nbsp而身侧的王擎重，虽仍端坐如松，但那一双鹰目却已死死盯住了御阶。
    nbsp他没有说话，却已握紧了手中笏板。
    nbsp不是忐忑，而是在等待最后的落子。
    nbsp他们的新党，如今几乎一统六部，百官换血过半，声势正盛。
    nbsp这一步若再落定，便可彻底压住清流旧派。
    nbsp从此，谁敢再提“反新政”？
    nbsp想到这里，他不由得暗自点头。
    nbsp“林志远，若你真上了中相之位，那这大尧十年之内，便不会再有我王擎重之敌。”
    nbsp他收回目光，瞥了林志远一眼。
    nbsp而那边清流之中，气氛却已完全凝结。
    nbsp霍纲一手执笏，面无表情，但那铁青的下颌已经紧紧绷住，额角隐隐跳动。
    nbsp边孟广则眉头微皱，神情复杂。
    nbsp哪怕他此刻刚刚被任命为左相，也不能阻止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紧张。
    nbsp“若中相之位真落林志远……那我这左相，能坐多久？”
    nbsp他望着殿中众人，忽觉自己像是一枚被安插的棋子，受人监视、被人制衡，而非真正意义上的“相位”。
    nbsp而他身后的清流官员，更是面如死灰。
    nbsp“制衡。”
    nbsp“还是制衡。”
    nbsp几位清流重臣交换了一眼，眼神中满是苍凉与无奈。
    nbsp他们终于明白了。
    nbsp天子并未选择彻底倒向新党，也未回心转意重新启用清流。
    nbsp他不过是在做取舍，在两个派系之间权衡出一条平衡之路。
    nbsp这一左一中之分，不过是权力天平上的砝码而已。
    nbsp霍纲低声对身旁的许居正轻语一句：“他还年轻……终归，还是未信我们。”
    nbsp许居正没有回话，只是静静垂眸，握着笏板的手，悄然一抖。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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